第三章餐车偶遇

后来，赶来寻找的村民，发现了已经神智不清的张叔。张叔神智稍微清醒时，断断续续的把这段经历告诉了别人。或许因为看到王秉文遇难，对李银枝的刺激太大，所以她一直疯疯癫癫的，再没有恢复理智。没过多久，张叔也完全疯了，再后来两人都不知所踪。

几个年轻人的失踪，在村里传得神乎其神。他们的家人和工厂里的人，也兴师动众地来找过，却一无所获。这件小事在那个年代实在微不足道，很快就被绝大多数人遗忘了。但大马记得，因为失踪的马安武是他爷爷的大哥，他爷爷曾经几次向他讲述过此事。

大马刚讲完故事，身边的姑娘被吓得哇哇大叫，逃命似地跑出了车厢。大马叫了几声，姑娘连头都没有回。

我们正坐在从北京开往辽东市的火车上，老杭和我坐在大马对面。老杭抠着脚丫泥，对大马撩妹的损招见怪不怪。抠完脚丫后，还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。我一直不太能适应他的这个癖好，所以尽量往边上挪了挪，调整了一下看书的姿势。

我是老谦，与老杭、大马都是兵工厂的职工子弟，三个人一起在职工家属区长大，现在都在北京工作。

大马人如其名，人高马大。从武校毕业后，到北京闯荡，现在在一家武术培训机构当教练。

老杭中等身材，结实健硕。参军复员后，投奔大马，也到了北京。现在在一座大厦里负责安全工作，也就是大厦里的保安。

我自诩废材，个子比老杭还高，但是没什么力气。之前就读于一所城乡结合部的大学，专业是计算机技术。毕业后，老家没有合适的工作，只得投奔老杭和大马。在北京的一家小软件公司里工作，做软件开发工程师。

三个人一起租房子住，虽然这俩货常常没钱交房租，而我常常要承担起养活这俩货的重任。但与好友一起的单身汉生活，痛苦并快乐着。

今年春节火车票不好买，三个人索性就不回去了，一起在北京过了年。然后在五一劳动节多请了几天假，结伴回家。

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，大马的肚子准时响起响亮的咕噜声。在老杭和大马殷勤的眼神下，我叹了口气，默默的站起身，从架子上拿下背包。

这俩货的积蓄都用来买火车票了，现在连买碗泡面的钱都没有，我只好准备三个人的泡面。

当我在背包里不停翻找泡面时，这俩货似乎在偷偷坏笑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本来装在衣服下的泡面真的不见了，背包中却莫名多了三卷手纸。

“你们俩过了啊！”我立刻意识到肯定是这俩货给换了。这俩货一直说不想在火车上吃泡面，要吃盒饭。可是盒饭那么贵，对于回来要交全部房租的我，是真心舍不得。

“泡面没了，大家都饿肚子好了！”我气愤地把卷纸扔到这俩货面前，说道。

“卧槽，泡面不见了？！”大马立刻表现得很焦急，“老谦，你再仔细找找。我低血糖，不吃饭真的能晕过去。”

“你这大嗓门，底气这么足，还低血糖？还晕过去？别在这装，你俩荡货换掉泡面时，怎么不低血糖？”这俩货坑我不是第一次了，每次都装得跟真的似的，不去当演员可惜了。

“哪能呢？”老杭和大马整齐划一地摇着头。

老杭装着语重心长地说道：“老谦，不是我说你，你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？你肯定是忘家里了。”

“我忘个球！别装，我没钱。”以这两人的饭量，每人得两份盒饭，一百多块就没了。再这么下去，我们三就得流落街头了。

“我有点头晕，老杭赶紧扶着我点。”大马故作柔弱状，老杭非常娴熟地起身扶住他。

“老谦，不是我说你，你这么大一IT精英，三十、五十的盒饭，你能放在眼里么？”这俩货一唱一和。

他俩在这演戏，周围的人也开始纷纷侧目。

我实在脸皮薄，被周围的人一看，就脸红，认输投降道：“行了、行了，不就是份盒饭么，我请了。”

“我就说老谦够意思。”大马乐开了花，“走吧，咱们去餐车吧。”

“等一会卖盒饭的过来吧，去什么餐车。”我没好气的说道，我担心去餐车，这俩货乱点东西。

“真心等不及了，我这低血糖马上就要犯了。”大马小宇宙立刻爆发，与老杭一起连拉带拽地把我拖向餐车，我的内心不断地哀嚎着。

在餐车里，看着眼前两个风卷残云的禽兽，我真是生无可恋。老杭和大马果然又点了俩菜，又花了我一百多大元。大马还在旁边不停的劝我：“你也多吃点，不够咱们再点。”我心想要是能整过他俩荡货，我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。

眼不见，心不烦。我索性站起身，打算回座位，避免这俩货再加菜。

“老谦，这还呜……呜，你要去哪？”老杭鼓囊着腮帮子，问道。

“去尿尿。”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。

“嗯嗯，呜……快去快回。”嘴里塞着整个肉丸子的大马叮嘱道。

我机器般地转身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了长腿。但刚迈出一步，就“梆”的一声。好像是撞到道恩·强森的身上了，接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“瞎啊！你差点撞到我们老太太。要是撞个好歹，你担待得起么？”一个低沉浑厚的女声响起，一听就不是善茬。

我一抬头，只见眼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。说是女人，却是中性打扮。留着平头，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的中山装。中等个头，身材微胖，还带着墨镜。脸上一道从眼角到脖子的刀疤，让人触目惊心。

一看不好惹，习惯息事宁人的我，连忙站起身，赔礼道歉：“对不起，实在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
“不是故意的就完了？！”刀疤姐脸上横刀肉一颤，“没头没脑的，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？”

“不就撞了一下么，没完没了啊？！看你那二五八万样？找削是不是？！”大马瞪着眼，站到我前面，老杭把我拉到一旁。我的脑海中，突然出现了“养兵千日用兵一时”的念头。

大马的话音未落，刀疤姐迎面就是一拳。